枕剑梦凯旋·袁

风起青萍-12-入局

会宾酒店地处江城市中心,是江北集团旗下最有名的综合型酒店之一。在汪源澄正式接手江北集团之前,这家装修奢华、地标醒目的高级酒店一直以来都是接待贵宾和公司宴请重要客户的第一选择。直至两年前汪老爷去世,新官上任的汪源澄仅用三天的时间就把这座只有资本家才能踏足的酒池肉林变成了集餐饮、娱乐、消费一体的人民乐土。

不过在宋余杭看来,眼前这座豪华奢靡的“宫殿”对普通百姓奢侈依旧。

从帮自己停车的酒店门童手里接过车钥匙,连同开启了录音功能的手机一起,宋余杭把它们统统塞进了挎在肩上的香奈儿包包。在此之前,宋余杭几乎不会挎包出门。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长年累月的职业习惯让她觉得太麻烦了点。

可今晚不一样。她即将要面对的,不仅是被滨海省公安厅和江城市公安局同时列为重点监视对象的危险人物,更是披着华丽的企业家外衣、内心深不可测的焚尸案被害人家属兼重点怀疑对象。

许是在酒店门外驻足太久的缘故,来自26岁的年轻干警的略带调侃的语调伴随着滋滋杂音,从掩藏在耳朵里的便携式通讯传出:“别担心,宋局。我们就在附近。”

宋余杭扬起嘴角,在清俊、偏冷的脸上扯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她自然地抬起一只手附在耳边,清冷、低沉的言语之间裹挟着几分玩味:“本事见长嘛,周奕楠。我怎么记得你的停职期还没满呢吧?”

通讯是一对一,可通讯车里的设备开得却是公放。看见这张甜美标致的瓜子脸上瞬间显现出几分羞赧,坐在车里的其他刑警竟也不约而同地同情心泛滥。

“方辛姐,你这80后警花之位不保呀!”其中一名胆子较大的小刑警用胳膊肘碰了碰坐在副驾驶上仔细观察周围情况的方辛,扬眉调侃了几句。

方辛不予理会,只是盯了一圈确认酒店周围没有可疑人员后,转过头对周奕楠嘱咐道:“奕楠,等宋局进去你再进,进去之后找一个靠近楼梯的座位待命。”

“明白!宋局之前救过我一次,我一定不会让宋局出事的。”

看周奕楠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方辛想起这小姑娘也是接到李延东的电话,马不停蹄地从成州市的家里直接赶来了现场。于是,这位初来乍到的新人刑警以一副前辈的口吻对没比自己小几岁的女刑警劝慰道:“别紧张,我们就在外面。”

周奕楠点头,说道:“谢谢方辛姐,我知道。”

和周奕楠又交代几句,方辛拿起对讲机和宋余杭连线道:“宋局,这边儿已经部署完备。您进去以后周奕楠会进去随时与您接应,我和小王也会在酒店门口待命。”

宋余杭接到通讯后不露声色,刚要抬脚迈入酒店就被一名穿着西服西裤,洁白的方领下端端正正地系着一条亮蓝色横纹领带的年轻男子伸手挡在门外。

“请问,您是宋女士吗?”

宋余杭瞥了眼男子身后的几名同样穿着的人,猜想这些西装革履的家伙很可能是汪源澄雇的私人保镖,坦然答道:“对,我是宋余杭。”

和宋余杭短暂地对视数秒钟,男子抬手示意身后跟来的几人沿门口过道站成两排,然后侧过身弯腰引宋余杭进门道:“刚才冒犯,宋女士请。”

尽管顺利进入酒店,但方才的插曲仍令宋余杭心有不安。她快步走入电梯,确认周围没有安装疑似监听设备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守在外围的方辛:“方辛,情况有变。立刻让周奕楠撤出酒店,通知局里请求支援。”

得到宋余杭的指令,方辛丝毫没有犹豫。她看向身边还没来得及打开车门的周奕楠,刚要开口却看到不远处一辆熟悉的红色轿车停在了会宾酒店的正门旁边。

「糟糕,是林姐!」

意识到事态正朝着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方向发展,方辛赶快掏出手机拨通了坐镇警局的总指挥李延东的电话:“李局,我是方辛。有情况……”

酒店之内,豪华奢靡的装潢之下,宋余杭觉察到了几分压抑与不适。与印象中的熙熙攘攘、宾客满盈不同,除了进门时碰到的十几名像是保镖的西装男外,整个大厅甚至有可能整座酒楼都已杳无人烟。虽然这有可能是汪源澄在电话里提到的所谓“诚意”,可在宋余杭看来无非是一种炫耀和别有用心。

「或许这又是一席鸿门宴也说不定呢……」

抱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无畏心态,宋余杭按照之前在电话里的约定乘电梯来到了位于十二楼走廊尽头的1288房间。

出发之前,宋余杭就翻阅了从省厅借来的江北集团的调查材料。在这些高密级的文字材料中,宋余杭发现早在汪老爷掌控江北集团的时候,会宾酒店的第十二层就被作为企业高管聚会议事和家族成员留宿的秘密据点。直到汪源澄接管江北集团前,1288房间一直都是汪老爷和他的秘密情人幽会的固定场所。

「秘密情人……」

走着走着,宋余杭的思绪毫无预兆地跳转到了始终困扰着她的焚尸案。中海码头焚尸案的被害人张琼是在被朱辰强奸后遭到凶手杀害的,“8.19焚尸案”的被害人汪小媛除了死前被剥去衣物外,其被焚尸前并没有任何被强奸的痕迹。在翻阅了中海码头焚尸案的案卷材料后,宋余杭理所应当地认为凶手第一次行凶只是由于一时兴起,而第二次行凶纯粹是为了掩人耳目——让警方以为他身在江城。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张琼、汪小媛……」

不知不觉,宋余杭已经站在了1288房间的红木门前。

“叮铃!”

还未来得及敲门,门上电子锁的闪灯由红转蓝。随着面前的房门向内拉开,一个容貌俊朗如玉、气度风度翩翩,身着一套价格不菲的白色燕尾服的男子面带微笑,直挺挺地站在宋余杭的面前。对视一阵,他伸出右手,温和友好地主动介绍道:“您好,宋局长。我就是汪源澄,很高兴您能来赴约。”

汪源澄的话似乎带有某种魔力,轻而易举地将宋余杭的思绪从案件拉回至现实。她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子,伸出右手和他相握,说道:“汪董果然大气,为了款待我一个小警察竟然把全楼都清空了。只是您这般招待,传出去难免不会惹人非议。”

对宋余杭的“善意提醒”,汪源澄只是不以为然地摆出一副“任凭穿林打叶声”的泰然自若状。紧接着,他弯腰侧身,抬手虚礼邀请宋余杭进屋一叙,仿佛上一秒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一样。

宋余杭也不含糊,轻车熟路地对脸上挂着“职业假笑”的青年企业家点头致谢,落落大方地阔步走进了规格远超总统套级别的1288房间。

这是一间总面积近100平米的高级豪华内外套间。

外套间除了的深灰色L型沙发和70英寸的液晶电视外,位于贯穿了整间屋子的巨大落地窗旁边摆了一桌菜品丰盛,且有鲜花美酒作陪,一看便知是精心准备的的烛光宴席。而内套间里一张周围萦绕着紫色灯带装饰、床头挂着类似手铐的锁链的巨大双人床,以及左侧没有任何遮挡的淋浴间和足以容纳两个人的浴缸,无可争议地触发了任何一位首次进入这间神秘客房的异性的警觉。

下一秒,宋余杭猛然回身,冰冷锐利的目光刚好撞上汪源澄把门反锁的左手。

“汪董,这和我们之前在电话里约好的不一样。”宋余杭磁性、低沉的嗓音在此刻显得暗哑萧瑟、冷若寒冰。

汪源澄的脸上依旧挂着“假笑面具”。深邃清明的眼眸仿佛深不见底的湖水。即使寒风凛冽,蔚蓝色的湖面仍波澜不惊。

不同于江城市局副局长的酷飒与刚毅,江北集团的董事长一经露面,一股掺和着茉莉花香味的温厚和随和总能悄无声息地浸染每一位来客的心田。他迈开步子,举手投足间无时无刻不在体现着自己的地位与身份。踱步至餐桌旁站定,姿态优雅地从桌上拿起一个空空如也的高脚杯,随手摇晃几下,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阴骘。

“宋局长别误会。汪某之所以请您到这里,除了向您提供焚尸案凶手的线索外,还有件事情想劳烦宋局长帮忙。”说笑间,汪源澄已经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一杯恰到好处的雪莉酒业已推至宋余杭的面前。

“什么事?”宋余杭应邀入座,清俊、偏冷的面容眉间微皱、神情凝重,好似一朵盛开于冰山雪地的高岭之花,言谈举止给人以难以企及的高贵与疏离。

久经“沙场”的财团企业家见惯了虚与委蛇,对江城市局副局长一针见血的提问自然提不起兴致。汪源澄哼笑着摇头,拿起手边的雪莉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一直听说宋局长做事雷厉风行,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意识到汪源澄打算和自己打太极,宋余杭面露狡黠。她端起面前的高脚杯,和与之相向而坐的企业家隔空碰杯,随即举杯引颈,一股脑地把腥红的液体一饮而尽:“汪董事长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不用我说,恐怕您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还是那句话,今晚我不是江城市公安局副局长,我只是宋余杭,是林厌的妻子。所以,还请汪董拿出诚意。”

宋余杭的酒量一直不算好。尽管只是高脚杯的三分之一,但只有不到20%的酒精浓度的雪莉酒就足以让酷飒女警官面色潮红。可就算是闭目养神的狼王,也不能忽视其难以驯服的野性和危险。

在宋余杭把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时,汪源澄同样把酒畅饮了一番。他扫了一眼两人面前滴酒未留的高脚杯,正要拿起酒瓶再为彼此倒上一杯时,一只因掌心生满了太多茧子而使触感不怎么舒服的手牢牢禁锢住了自己的手腕。

下意识的,汪源澄抬起头,目光警惕的金色眼眸里,映着江城市局副局长神色莫辨的清冷俊颜:“汪董事长,刚刚那一杯就已经是破例了。就算您不说,我们也会用别的办法找出凶手、揭开真相。”

“这样的话……”汪源澄目露寒光,“那我只能对您如实相告了。”

一时间,餐桌前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重、压抑。虽然没穿警服,但表面看似云淡风轻、心里早已泛起波澜的江北集团董事长仍然从不到四十岁就已成为江城市局副局长的酷飒女警官的棕色眼眸里读出了几分警告。

沉默半晌,汪源澄率先表示“举手投降”。他起身离开座位,从内套间的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份用牛皮纸袋密封起来的文件,回到餐桌前坐下后交给了始终在关注自己一举一动的宋余杭,说道:“宋局长,这份文件以及我们所在的这间客房就是家父的罪证。只要宋局长愿意接手,我就把焚尸案凶手的线索一五一十地告诉您。”

宋余杭看着手上沉甸甸的牛皮纸袋,脑海里突然回忆起在指挥室,李延东曾问过她——「余杭,你就不想问问冯厅和我为什么要查江北集团吗?」

“所以……”沉思数秒,宋余杭扬起头,炯炯有神的双眸映射出如狼眼一般足以穿透人心的光,“看来汪董事长已经知道,省厅方面已经在调查贵公司的事了。”

对此时的汪源澄而言,眼前的女人已经不单单是名声如雷贯耳的缉毒英雄、警界精英,只闻其名就足以令江城市无数罪犯谈虎色变的公安局副局长。她更像是一头狼,一头强大自信、狡诈阴狠,咬住名为“犯罪”的猎物便绝不会轻易松口的孤傲狼王。在狼王的凝视下,哪怕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商界巨鳄,也难免不会胆战心惊、冷汗直流。

“宋局长想说什么?”

平生第一次,汪源澄体会到了何为害怕。

宋余杭翘起嘴角,审视的目光中划过一丝寒意。她的声音慵懒、低沉,可只言片语无不透露着近乎杀意的凛冽与警示:“汪董是聪明人。我想问什么,您心里应该有数吧?”

锋芒毕现,惹得汪源澄的内心无比挣扎。出身商人世家的年轻人根本无法接受毫无利益的交易。情急之下,一桌浪漫的烛光晚餐即刻演变成为波云诡谲的鸿门宴。

“宋局长,别忘了我们在电话里的约定。”

在宋余杭看来,此情此景不过是讯问室的翻版。打从一开始,这位公安局副局长就没打算和眼前的年轻企业家举杯共饮观风月。她冷笑着,气氛已然无限趋近于冰点:“汪董怕是还没看清楚形势。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同警方合作,尽快将焚尸案的凶手抓捕归案;要么准备好和省厅刑侦总队的同志见面吧。顺便提醒一句,他们可不会像我一样心平气和地陪你共进晚餐。”

胡萝卜加大棒,宋余杭屡试不爽。打从汪源澄出现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开始,她就意识到两起焚尸案一定和这位年轻有为的企业家有所牵连。现在,除了第二起发生在江城市的“8.19焚尸案”的被害人汪小媛和汪源澄是堂兄妹关系外,警方并没有掌握他和第一起焚尸案的被害人张琼之间是否存在联系的证据。因此,借着这次机会,宋余杭打算对汪源澄来一次特殊审讯。

面对宋余杭的步步紧逼,汪源澄显然有些招架不住了。他把双手平放在桌面上,掌心生起的汗湿很快浸透了白色的桌布。他抬起头,双眼平视前方。但在对上迎面而来的炽热的审视目光时,这位见惯了惊涛骇浪的企业家依旧不由自主地眼神躲避。

世上竟然有如此可怖之人!

平复一阵,汪源澄只得妥协:“先前多有冒犯,还请宋局长不要记恨。虽说江北集团这几年发展不错,但平静之下难免不会暗流汹涌。打我记事起,我就没再见过我的母亲。我父亲不是一个喜欢讨论个人感情的人,所以一直到他老人家入土为安,我都没主动向他问过。再加上这一年多整个公司都在忙江北开发区投资的事,关于母亲去向的调查也就被暂时搁置了。可直到两周前,我接到了一通电话——

“来电的是我之前雇的一名私家侦探,他说在海港市发现了一些线索,可能和我的母亲有关。那天是晚上,窗外下着大雨,可我丝毫不觉得压抑、沉闷。在和那名侦探约好了时间和地点后,我就让我的秘书帮我订了一张第二天去往海港市的火车票。”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宋余杭手里摇晃着高脚杯,适时插话问,“你还记得是哪天吗?”

汪源澄抬眼看向天花板,回忆道:“我记得应该是8月18号晚上接到的电话。”

8月18……宋余杭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道灵光。她将手中的高脚杯放下,双眸深邃犀利,一如足以穿透人心、洞察一切的狼目一般:“所以汪董事长,您是8月19日乘火车前往海港市的喽?”

“是这样……”汪源澄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他拿起冰桶里的红酒,拔出酒塞为自己满上一杯,随即一饮而尽。

宋余杭注视着汪源澄飘忽不定的双眼,沉默数秒后双唇轻启:“我猜汪董是想说,这名私家侦探很可能就是杀害张琼和汪小媛的凶手,对不对?”

“宋局长不信?”汪源澄皱起眉头,一贯平静的脸上泛起了几片“不满”的涟漪,“听您的口气,该不会怀疑我才是两起焚尸案的凶手吧?”

宋余杭眼神玩味,手指交替敲打桌面,发出如鼓点般单调陈乏的碰击声:“汪董事长认识张海生吗?”

汪源澄神色莫辨,拿起手边的餐叉叉上一块盘子里事先切好的牛排肉放入口中,咀嚼一番后咽下去,然后从西服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擦了擦嘴,淡然道:“十分抱歉,我不认识。他是第一起命案的死者吗?”

宋余杭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凛然:“不,他是被害人的父亲。话说汪董事长,今天我在门口碰到的该不会是您雇佣的保镖吧?”

汪源澄不明所以,问道:“宋局长什么意思?”

宋余杭笑了笑,起身走向门口并在即将推开房间的门之际转头对同样起身意图朝自己走来的汪源澄说:“感谢汪董为我们提供的线索,如果之后您再想起来什么,可以随时和我们联系。当然,也请您保持手机畅通,说不定哪天省厅刑侦总队会和您联系呢。”

说完,便留下一道英姿飒爽的背影夺门离去。

此时会宾酒店门口,之前站在廊道两侧的十几名男子早已不见踪影。当宋余杭走出电梯时,看到梳起高马尾,身着黑色紧身运动背心搭配黑色工装裤的林厌正一手握着沾着血迹的机械棍,另一手夹着一根烧了将近一半的女式香烟,痞帅痞帅地坐在靠近门口的位子上,一只脚着地,另一只脚结结实实地踩着旁边的椅子。

没有多余的话语和问候,两人只是相视一笑,便不由分说地朝着对方的方向走去。

宋余杭细细打量了一番,深邃有神的眼睛里充满了珍视与温柔:“怎么样,受伤了吗?”

林厌摆出一副“你看不起谁”的样子,但还是对妻子的关心一一回应:“要是那些虾兵蟹将都搞不定,当年冯建国就不会派我去卧底了。倒是你,汪源澄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宋余杭一脸得意地冷哼一声,拍了拍胸脯道:“我可是女警里边最能打的。再说了,我妻子这么厉害,我怎么能当草包拖后腿呢?”

虽说整个酒店大厅只有她们两个人,但宋余杭这副嬉皮笑脸、插科打诨的样子实在是令林厌羞涩难堪。她把脸别过一边,用带卷的棕色长发遮住泛起红晕的双颊,语气生硬地转移话题道:“那个……方辛他们已经带着那几个意图袭警的保镖先回去了,你要不要……”

林厌正自顾自地说着,刚转过脸就看见宋余杭正一脸坏笑地盯着自己,不等说完便被猝不及防地公主抱起。她面露惊色,连说话都带着些许不自知的嗔怪:“宋余杭,你又要发什么疯?”

宋余杭低头看着怀里的妻子,宠溺一笑,然后抬起头大步流星地走出酒店。

来到车子前,她把林厌放在副驾驶并帮忙系好安全带,在对方白皙细嫩的脸颊一侧落下出其不意的一吻,随即又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之际靠近耳边,轻启双唇低声细语道:“剩下的交给李局和方辛他们吧!现在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抱着我的老婆一起回家、洗澡、睡大觉!”

“宋余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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